十年一次的大祭当天,向来由当代家主带领族人举行祭祖之礼。今天乃大祭重头戏的祭祖要日,此刻,当今家主洛望平正在塔楼前家祠主导整场仪式,祭祀声自西院隐约飘进位於南边最南端的埋名房里,小昭言坐在桌前望着大开的窗,双手撑颊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她自一个月前便期待这人生首遇的大祭,尤其主祭还是她父亲,就更令她引颈企盼了,只可惜因前两日扭伤了足踝的缘故,父亲勒令她好好休息不得出席,她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,也只能听话地闷在房里。

    「可是埋名,你脚又没受伤,怎麽不去参加呢?多可惜啊。」或者去看看祭祖是怎样一番场面,回来说给她知也好呀。

    窗前默立的埋名慢慢转过身来,平声道:「这洛家大祭,你可知祭的是什麽?」

    「唔,我记得是纪念咱们洛家找到水源,祈愿水源永固、洛家兴盛的,是吗?」

    「不错。」埋名沉冷一笑。

    所以,他怎可能去参与一个祈愿自己永囚於此、不得挣脱的祭典?

    小昭言虽不知当中因由,却十分敏感地感觉到埋名今日格外异样,好似有什麽事压在他心头,令他较平常更为沉默孤冷。她起身扶着桌缘一拐一跳地来到埋名身边,直视他。

    「埋名,你今天心情不好?」

    埋名没有答话。

    「埋名,你有心事可以跟我说的,我会帮你解决……」转念想到,如果聪明如埋名都无法处理,那自己很可能也无能为力,便加了一句:「要不我们也可以一起想法子,总好过一个人枯愁,是不?」

    埋名注视着她认真的神情,良久方道:「你可知道洛家大祭背後的故事?」

    小昭言睁大了眼睛,新奇道:「有故事?我没听过,你快说给我听!」

    埋名低头看了看她裹起的那只脚踝,先扶她回到椅上坐好,又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:「两百多年前,西域有个移动绿洲,它有个固定的移动轨迹,在包含盈辉堡的几个地点间成圈持续游移。一日,洛家先人来到了西域,之中有人发现该绿洲实乃依附一个上古泉脉而生,那泉脉叫做热海。」

    「热海……」小昭言喃喃念着这个陌生的字眼。

    「於沙漠中生存,首要便是水,如果能够将水源缚定在一处恒定之所,该地定可生机大盛,成为适宜居住之地。於是他们便商量出一个法子,血祭那名可以感应热海泉眼之人,利用它来定住热海。那人为了全族,笑着走上祭台,从容就义……」

    「那个人好伟大啊,他若看到咱们洛家现在的样子,一定会很欣慰吧?」故事略去了险恶细节,小昭言半懵半懂,因而有此想法。

    「欣慰?哈哈哈哈!」埋名突然笑得疯狂,小昭言初次见到他这般神态,一时间怔住了。「他可是後悔都来不及呢!因为他发现他的魂魄因那仪式之故,连同泉眼被绑缚在原地了,无法去轮回转世,亦无法离开热海半步。试想,若今日你被关进一个大铁笼里,哪儿也去不得,一待就是两百年,你作何感受?」

    小昭言不由想到自己足踝受伤被限制行动,至今不过第三天她便觉得无聊至极,要是这般被关上两百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