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九不语。
宋誉铭接着道:“七皇子刘恪,在民间逃亡多年,被方贵妃召回临安。方贵妃乃后宫妇人,何以有这样的心思?是何人在背后出谋划策?让临安、边关,同时乱起来,目的何在?”
这番话说到了阿九的心坎上。
他亦早就怀疑,方灵山的所作所为,方砚山是知情的。否则,方灵山深居宫闱,哪里就能联络上七皇兄?
若当真是方砚山的主意,细思极恐。
阿九道:“依宋卿之意,方家难道还敢谋反不成?”
宋誉铭道:“昔年乔太后,无有所出,尚敢血洗洛阳皇宫,行废立之事,一朝母仪天下,满门荣耀。何况,方贵妃已怀有身孕,方家难免有了不该有的心思。”
“不。”阿九站起身来,立于窗前。
晓凉暮凉树如尽,千山浓绿生云外。
他想起在黑水镇的时候,方砚山那诚恳的面庞。
“朕觉得,方砚山不会这样做。就算行伍之人有沽名钓誉之心,意在军功,但他对朕、对朝廷,绝无歹意。”
“那您,便召他回来。一试便知。他已经打了两场胜仗,此时议和,是最好的时机。既可趁机问西狼索要些许失地,又可为国为民省下军费。他若不肯回——”
宋誉铭叩头道:“他若不肯回,那就必然是与西狼有勾结,与忽穆烈有交易。列祖列宗基业在上,不容闪失,请官家明察啊。”
阿九低头沉思。
半晌,他道:“那便下这道军令吧。”
宋誉铭伏地道:“官家圣明啊。兵微将少,民困国乏,方砚山若久战不归,岂不危也!官家降诏,且令班师,乃良策也。”
商议完此事,已经是黄昏了。
宋誉铭领命去了。
阿九走出金銮殿的时候,见微妙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漫来,流入深沉的落日霞光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