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上官,我叫彭叔俭,我表哥叫程齐,已经留在浔州六年了。至于过得怎么样,小的可说不好。不过我们都是建州人,家里山多没什么地,总不至于比不过家乡吧。”
“好,你也坐下。过了今晚,我再找你说话。”
张荣巡检及其手下的更戍期也快到了,徐平早就打起他们主意。不管古今,还有比退役军人更适合屯垦边疆的。
等大家全部坐好,徐平又问:“你们来了也有些日子了,在邕州这里过得还习惯?干活累不累?吃住如何?就跟你们以前的日子比。”
问起这些,众人便面面相觑,犹犹豫豫地没人说话。
徐平知道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顾虑,说好的上面长官满意,回去同伴们可不一定想的一样。说些不好的,平时管着他们的人就坐在旁边,心里惦记上自己以后还有好日子过?
“你们不需担心,有什么尽管直接说,找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是怎么想的,怎么看在邕州的日子。不用怕得罪旁边坐着的这些人,不管你们怎么想都与他们无关,第一次做这种事情,没点失误也不可能,听了你们的话才知道以后怎么改,怎么把事情做好。”
徐平话说得再好听,也没人敢当真,一时有些冷场。
外面的青蛙鼓噪起来,喝下去的冰水凉气散了,吹来的热风杂着水气,又闷又热,使人心情愈加烦躁。
徐平笑了笑,端起茶喝了一口,把杯子放下,摇头道:“你们不说,我可就当你们都在这里过得惯,吃得好睡得好,天堂一般的日子。等到以后如果吃了苦头,可不要再报怨。”
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耐烦,站起来高声道:“上官既然问起,我就直说。我叫宋成路,如果得罪了诸位官人,要拿捏我我就自认倒霉!”
徐平笑道:“谁敢拿捏你我就拿捏他,你怕个什么!”
宋成路涨红了脸,说道:“其实也没什么,主要是吃不惯。我们那里人口味清淡,这里的饭菜油重盐重,实在难以下口!”
“原来是这样?这怨不得别人,口味是我定的,本来想的,这些日子又要开田插秧,又要开地种甘蔗,干得都是重活。邕州地方天气湿热,出汗多,油重盐重是补充养分和水分,不要亏空了你们的身子。”
宋成路挠挠头:“可——上官,我们真吃不惯!”
“没事,口味的事勉强不来。这样吧,以后你们自己开火,口味你们自己把握,想吃什么你们就自己做什么。至于怎么人力怎么排,一个月每个人算多少钱,明天我们再谈,如何?”
宋成路看看四周,小声道:“反正我这样想,也不知别人的意思。”
徐平高声道:“别人还有要说的没有?没有可就这样定了!”
这些人平时聚在一起,什么话不多?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想法,没人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