茫茫旷野之上,一条火龙在大运河以西蜿蜒前行。漆黑的夜空下,无数火把汇聚成了一条长长的光带,映照着前进队伍的轮廓。冷风呼啸,吹得火把忽明忽暗,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官道两侧,扭曲变形。
朱慈烺拄着拐杖,一步一步艰难前行。寒风刺骨,冻得他双腿发麻。但他不敢停下,更不能停下。朱慈烺平日在宫里养尊处优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。这具身体哪里经得起长时间骑马,右腿皮肤早已磨破出血,伤口隐隐作痛,下马步行后,脚上又打起了水泡,走久了后变成了血泡,每走一步都像是有无数针尖在扎。但他依然咬紧牙关,一步不停,时间争分夺秒,李自成的部队很快就会追上来。只有赶到王庆坨才能暂时安全。
“殿下,您的伤...”吴三妹牵着两匹战马,紧跟在朱慈烺身旁。她看着太子一瘸一拐的步伐,眼中满是心疼。
“无妨。”朱慈烺摆摆手,声音有些沙哑,“这点伤算不得什么。”
吴三妹默默地看着朱慈烺被汗水浸湿的后背,有心想要劝他去坐马车却又咽了回去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着绑腿的小腿,那是按照太子的吩咐绑的,说是可以减轻腿部的疲劳。当然这是朱慈烺在前世的电视里学的,红军长征的时候都这么绑着绑腿。他让吴三妹和众将士都有样学样,绑上绑腿。现在他们可不就是跟当年的毛爷爷一样在躲避追剿,长征逃亡吗?嗯,叫战略性转移!他相信自己也会实现胜利大会师,重整旗鼓,光复大明!
四周都是脱去甲胄的将士,龙骑营、虎卫营和东宫侍卫营的兵士们沉默地跟随着他们的太子前进。心中都暗暗佩服这位同甘共苦,身先士卒的太子!
“报!”一名斥候快步跑来,“前方五里处发现一支商队,约莫二十余人。”
朱慈烺眉头微皱:“可有异常?”
“看起来是寻常商队,不过...”斥候犹豫了一下,“他们的马车似乎装载了不少货物。”
“派人盯着,不要轻举妄动。”朱慈烺沉声道,“若无异常,让他们过去便是。”
斥候领命而去。朱慈烺抬头望向漆黑的天际,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住,只漏出一丝微弱的光。这一带水网密布,河道众多,无法骑马,只能步行。虽然行军不便,但也正好给了他们天然的屏障,拖延了追兵的速度。
“一旦抵达王庆坨地界...”朱慈烺喃喃自语,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和疲惫。他从重生到现在,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,一直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。身体的疲劳也到达了一个顶点,只靠着一股意志在撑着。他心里又不禁暗骂了一声那坑子孙的老祖宗!
此时,一名将士踉跄了一下,差点摔倒。朱慈烺立刻停下脚步:“都累了吧?”
将士们纷纷摇头,有人高声道:“殿下,我们不累!”
“是啊,殿下您都能走,我们怎么会累?”
朱慈烺环视四周,这些将士们或多或少都带着伤,但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。他们的眼神中透着坚毅和信任,那是对他的信任。朱慈烺心里不禁升起了一股自豪!忠诚是怎么培养出来的,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!将来这支部队只要在这次逃亡中活下来的,都必将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,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!
“休息一刻钟。”朱慈烺果断下令,“都坐下歇歇。”
将士们这才缓缓坐下,有人掏出干粮,有人拿出水囊。朱慈烺也靠在一块大石头上,略作休息。
吴三妹递来一个水囊:“殿下,喝点水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