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暗教徒的尸体，他们的脸上还带着狰狞的表情。教学主任最后一击，带走了三个人。校长强撑着站起身，目光落在宁武德身上，特别是那柄镶嵌着八颗晶石的长枪。枪身上流转的能量波动让他心惊。“玄阁高层？”校长拄着刀，声音沙哑却坚定。往日那份谄媚荡然无存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卑不亢的气势。“算是。”宁武德轻声应道，目光扫过满地狼藉。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，眼神凝重，胸膛剧烈起伏：“我星陨南武中学可曾有人临阵脱逃？”宁武德摇头：“无一人退缩。”“我南武中学教师，可担得起凡人界英雄之名？”校长的声音有些颤抖。“当之无愧。”宁武德郑重点头。校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，嘴角微微上扬：“还请玄阁善待这些英雄的后人。”“一定。”“还请玄阁善待我南武中学。”校长继续说道。“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“接下来一段时间，学校物资恐怕要仰仗玄阁了。”校长的声音越来越虚弱。得到肯定答复后，校长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，但他依然挺直腰板。因为此刻，他代表着那些逝去的英魂。“南武中学学生何在？”校长抬头望向教学楼。“在！”整齐的呐喊声从窗口传来，声音中带着哽咽。“下楼，收拾战场。”校长的最后一句话说完，便昏了过去。宁武德默默注视着这一切，没有说要派人来处理。他懂校长的心意。这是南武中学最后的尊严。学生们陆续走下楼，小心翼翼地抬起老师们的遗体，将他们排列整齐。有人低声啜泣，有人默默流泪，更多的人强忍着悲痛，一言不发。当轮到钱铁军的尸体时，苏醒上前一步。他默默地将钱铁军背在身上，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。钱铁军的血已经浸透了他的校服，但他似乎毫无知觉。“我已经歼灭了二十三名邪恶分子，记得给钱。”苏醒看着宁武德，语气平静，“学校有监控。”说完，他背着钱铁军转身离去。阳光透过乌云的缝隙洒在他身上，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。宁武德欲言又止，最后只是对赶来的陈阁主说：“这个年轻人的悬赏金额，尽快发下去。”陈阁主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醒的背影，总觉得在哪见过。那背影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人，同样倔强，同样让人心疼。“明白。”他轻声应道。宁武德仰望天空，眼中浮现一丝疲惫：“或许，难怪我一直不想重新开始。”“看不得这种场面了。”他转身离去，背影显得有些落寞。天台上，青霜城的月使青年放下望远镜，脸色阴沉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栏杆，发出轻微的响声。“狗东西，原来目标是宁武德。”他咬牙切齿。“把老子当炮灰？”“就凭这群废物也想干掉宁武德？简直是痴心妄想！”他换上校服，将原来的衣服仔细收好，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随后，他悄然离去，融入了人群中。三天后。凡人界各大城市的电视上，播放着振奋人心的消息。宁武德伤愈归来，即将重返封魔关。新闻画面中，他的身影依旧挺拔如松。云东省的暗教势力被连根拔起。行动中缴获大量武器和暗教文献，多名潜伏多年的暗教头目落网。一位八级魔君偷袭封魔关，却被提前赶到的卢老重创。这位魔族强者仓皇逃窜，留下满地的妖血。欢乐的气氛持续了三天。人们开始相信，和平或许真的指日可待。街头巷尾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。直到两位八级魔君联手进攻曜日城，若非卢老及时赶到，后果不堪设想。整座城市的防御工事几乎被摧毁殆尽，数千人失去了家园。凡人界这才意识到，他们依然在生死边缘挣扰。那短暂的喜悦如同泡沫，转瞬即逝。而这些纷扰，苏醒并不关心。他用积蓄为钱铁军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。没有花圈，没有挽联，甚至连一个亲友都没有。只有他一个人。在火化场的签字处，他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。笔尖微微发颤，但字迹依然工整。书包上的血迹被他仔细洗净，里面放着那枚带血的勋章。那是钱铁军生前最珍视的东西。将装着骨灰的瓷坛埋好，立起墓碑。阳光下，新立的墓碑显得格外刺眼。思考良久，他只在碑上刻下“钱铁军”三个字。没有任何华丽的词藻，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。对于这个相处最久的人，苏醒说不清自己的感受。有时候是师长，有时候是朋友，更多的时候，像是一个不善言辞的父亲。“再见。”他深深鞠躬，转身离去。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，就像那天背着钱铁军时一样。昨天，成绩单发下来了。他考了全省第一。三大高校都向他发出了考核邀请。邀请函上的印章烫金发亮，字里行间透着诚意。战魂学院的招生老师甚至直言，只要他去面试就行。他们看重他的身手，更看重他的心性。但苏醒有些迷茫。钱铁军生前说过，希望他去玄学院。那是一个晚上，钱铁军难得地喝了点酒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。可是到现在，玄学院的邀请还没有来。苏醒推开家门的刹那，愣住了。宁武德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，那身宽大的外套在夜风中微微摆动，显得他更加瘦削。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一道深邃的沟壑横亘在地上。这身打扮，让苏醒不由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。那时的宁武德蹲在路边，就像个地摊贩子，神神秘秘地兜售着碟片。手里的塑料袋被风吹得哗啦作响，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。只是此刻的宁武德，少了几分玩世不恭，多了几分沉重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台阶边缘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难解的问题。“小钱的事...处理好了？”宁武德抬头，目光中带着几分愧疚。路灯的光芒在他眼中投下斑驳的阴影。苏醒点点头，绕过他走进屋内。血腥味还残留在衣服上，让他感到一丝不适。这种味道，在魔渊城实在太常见了。“你恨我吗？”宁武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一丝颤抖。苏醒停下脚步，回头看着这位老人：“为什么要恨你？”“如果我能早点赶到，小钱也许不会...”宁武德的声音有些哽咽，他低下头，肩膀微微颤抖。苏醒眼中闪过一丝困惑：“在魔渊城，死亡不是很正常的事吗？”他的语气平淡，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。这座城市里，每天都有人死去。死亡早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，就像呼吸一样平常。街角的尸体，巷子里的枪声，都是日常的点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