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懿没理他,对容佩说:“你说说,你怎么知道我会不喜欢这些彩缎。”容佩转身跪下道:“奴婢伺候娘娘也有几日,如今大阿哥新丧不过百日,娘娘哀痛甚逾,内务府送来些鲜艳彩缎,岂不是有负娘娘的爱子之心啊。”
如懿本来走出来问话时脸上还带笑,说话也中气十足的,听了容佩的话道一半,眼皮就耷拉下来,听完又略带一些虚弱地说:“永璜新丧,本宫不想耀眼夺目的,这些彩缎就送回去吧。”
秦立和他身后的小太监都顾不得规矩了,目瞪口呆地看着如懿,自从确立她为继后之后,她就爱穿只有皇贵妃和皇后才能穿的明黄色。
今日她也穿着明黄的旗袍,旗头上缀满了珍珠和绿松石的珠花,两边的流苏一边是点翠,一边是大串的米珠。
最显眼的还是一朵大红色的玫瑰,牢牢地插在头上,嘴上还涂着厚厚的口脂,也是大红色。任谁来看都当的上耀眼夺目四个字。
翊坤宫的宫人也是一静,大家都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。秦立到底是老油条了,愣了一会儿才唾面自干地道:“是奴才莽撞了,皇贵妃慈母之心,让人动容,奴才这就去换一批素色的缎子来。”如懿只是淡淡微笑道:“去吧。”
秦立出了翊坤宫,不由得站住仰头望了会儿天。他跟这个翊坤宫娘娘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,知道她思维有些奇怪,而且她落魄时克扣她她也毫不记仇。秦立自以为还是摸清了几分她的脾气。
可如今这事儿却不好办,封后大典可不是一个人的事,如果如懿太过素净,皇上看着不高兴,他可不好解释,于是眼珠子转了转,决定帮如懿传扬一下她的慈母之心。
这两日如懿觉得宫里人看她的眼色有些奇怪,但又说不上为什么。那是因为那天秦立回去,又立即挑了一批素色缎子送过来。
一路上就差敲锣打鼓了,逢人就说皇贵妃慈母心肠,尤其重点突出那一句:“本宫不想耀眼夺目的。”
如懿这几日还是照常打扮,她自富察皇后故去以后,打扮就越来越富丽堂皇,她那句话如今传的满宫里都知道,大家看她的眼神自然奇怪。
只是翊坤宫的宫人就算听到了,也没人敢跟如懿说。这些天容佩在宫里作威作福,但凡一个不对就一巴掌打上去,口里还说着:“让娘娘不高兴了,就是没尽到为奴的本分。”如懿还只是在旁边淡笑,大家也只好低调地躲着些。
如今后宫诸事已定,如懿又即将封后,不由春风得意,每日让众妃来翊坤宫请安。这一日请安时特意叫容佩来与众人相见:“这是翊坤宫新的掌事宫女容佩。”
大家都已听闻皇贵妃从宫道上捡了个宫女,只是还不是所有人都见过,如今一看,容佩双目突出,膀大腰圆,站在那里就显得气势汹汹的,看起来很不好想与。
场面一时有些寂静,纯贵妃老好人做惯了,见不得人尴尬,于是开口说:“听说是皇贵妃在宫道上救回来的,也是一段佳话。”
如懿满意地笑道:“是,当时给她们分配宫室的太监只看贿赂,对她们这些没银子的宫女很是作践,容佩却能刚正不阿,哪怕得罪人也要问个分明,本宫很喜欢她这样的性子,因此要她来伺候。”
这话明着对纯贵妃说的,暗里却在点嬿婉呢。纯贵妃恨不得自扇嘴巴,没事接什么如懿的话。嬿婉却从容站起来行礼道:“皇贵妃教训的是,都是臣妾经验浅薄,管的不好,才让宫里出了这样的事。”
如懿自从海兰一事后失了在嬿婉面前的优越感,这次自觉扳回一城,笑容加深了一些。又听嬿婉继续道:“臣妾宫女出身,也知道底下人过得不容易,很是喜欢这样能为姐妹着想的人。”
嬿婉说着,容佩脸上露出了一丝跟她主子一样凛然的微笑,有些得意起来,只是嬿婉话锋一转,接着道:“你这样的肯为别人出头,和你一起分配进来的宫人关系一定很好,她们如今在何处当差?本宫疏忽,叫她们受委屈了,把她们找出来,本宫也好补偿一二。”